【好文推薦】 哲學的多樣性

何佳瑞（輔仁大學天主教學術研究院副研究員）

文章資訊：Robert Maynard Hutchins, “The Diversity of Philosophy,” The University of Utopia (Chicago: Chicago Univ. Press, 1953)

永恆主義教育哲學家，也是曾經的芝加哥大學校長Robert Maynard Hutchins，在《烏托邦的大學》一書中，對於面對教育中哲學的多樣性問題，提出了個人的看法與見解。

《烏托邦的大學》一書基本上是Hutchins對於他心目中的理想大學所做出的陳述。但是面對一個理想的大學，人們不僅要追問，這所大學的教學理念，是出於哪樣一種教育哲學的思想呢？在歷來教育史的發展中，我們曾經看見過許許多多不同的教育系統，究其實，它們往往是由不同的教育哲學思想反應在教學實踐中的範例。

Hutchins對於現代教育中所流行的一些教育哲學的思想提出了批判。他指出，現在的世界崇尚科技、科學以及物質的生產或生命的延長，哲學能夠帶來的啟蒙已經沒人關心。可悲的是，當代哲學也無法給人類帶來啟蒙。因為實用主義和實證主義皆沒有提供任何思想批判的準則，實用主義或許還提供了行動的準則，而實證主義甚至連這都做不到。此外，Hutchins認為，現在流行的實證主義和科學主義主張，只有可檢證的事實（尤其是指那些在實驗室中可檢證的）才能作為真正有意義的東西而被我們所知。而既然專業哲學家的工作不能應用於日常的問題之上，而且哲學家們本身也相互意見不合，那大家變得越來越不哲學，甚至是反哲學，那也是自然的。

Hutchins對於不同哲學思想莫衷一是的情況感到憂心，他甚至質疑，是否因為哲學之多樣性如此的猖獗，才導致了一種對於學生採取放任態度的教育系統。難道因為哲學家彼此意見不同，我們就無法有一種教育哲學，也因此無法有一種教育系統？據此，Hutchins藉著烏托邦大學提出了自身關於哲學多樣性的看法。在他所設想的烏托邦中，是存在著哲學的多樣性的。

烏托邦人民堅持，哲學多樣性是件好事。他們對於其教育系統有著非常清楚的目標定義。這個目標就是要促進人們的理智發展（intellectual development）。理智之發展太重要了，不能只留給成年的人，而因為烏托邦人民致力於民主制度，他們認為除非每一公民都有機會變得像他一樣有智慧，否則難以維持和改善民主。

烏托邦人民也相信教育是以真理為目標的一種溝通。他們要讓所有人都參與這個溝通。因此，他們教導孩子們溝通的方法（techniques of communication）。根據孩子的年紀，他們用適合其年齡的知識來教導他們，前十年（約從6歲開始）的教育包括了歷史、地理和世界文學等。烏托邦人民並不是要孩子們瞭解關於這些學科的所有內涵與意義，而只是要把這些東西介紹給孩子，並且以一種孩子未來將會想要終身持續這些學習東西的方式來介紹給他們。簡單來說，在烏托邦人民的構思中，教育的學習是一個對話的典範（paradigm of the conversation），透過溝通，學習受到了促進，並且民主制度得以運行。

Hutchins對於哲學的多樣性是抱持著正面的態度的。同時，哲學的多樣性並不成為知識無法獲得討論或者溝通的理由。無論是否贊成Hutchins的思想，我們都必須承認他所設計的烏托邦，給予了人們一種理想：此一理想一方面能夠追求真理和知識，另一方面又能以一種開放的、寬容的態度接納多樣的、追求真理時所採取的不同方式和討論。Hutchins關於烏托邦大學的理想終究是難以實現的，然而，卻也沒有人會要求它真正實現，因為烏托邦本身就並非真實的世界，而是一個托寓（metaphor）的概念。Hutchins所提出的問題，值得我們深刻地思考。

註釋：本文有部分文字直接摘錄自英文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