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渼婷
天主教學術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員
1605年，中國的硯台鑑定家（墨刻家）程大約邀請利瑪竇提供堪稱西方經典的圖文。 四幅插圖（教理圖）：《信而步海》、《二徒聞實》、《媱色穢氣》以及《懷抱耶穌的聖母》。這四幅教理圖在利氏的傳教考量之下，搭配了序言以及利瑪竇所改寫的聖經故事描述，於1606年付梓成為此墨刻畫集中唯一的西方繪畫作品，並以「天主圖」的名稱命名。
談論到《程氏墨苑》在中國藝術史中的重要性，須先回溯此作品的出版背景。此作品為中國明代墨模雕刻圖譜集名，輯刻於明朝萬曆年間。主要由徽州府歙縣製墨大師程大約輯刻，著名畫家丁雲鵬、吳廷羽繪圖，徽州黃氏木刻名工黃應泰、黃一彬等鐫刻。 一五九五年程氏滋蘭堂初刊本。該「圖譜以墨模版畫為經，以名流題頌為緯，其文章書體豐富，格式不拘」。 書中收錄了程君房所造名墨圖案五百二十式，圖版五十幅，分玄工、輿圖、人官、物華、儒藏、輜黃六類，另有附錄『人文爵里』，辨析程氏與方于魯、程大德諸人之間仇怨的內容。《程氏墨苑》編於當時另一名譜《方氏墨譜》之後，為了營造聲勢，程君房邀請當時諸多名流作序，除程氏本人寫的自序之外，尚有申時行、董其昌，利瑪竇等十七篇序文。 上述所提，譜中罕見的《天主圖》等四幅天主教題材的作品，乃根據利瑪竇所攜歐洲銅版書影刻。 《程氏墨苑》至今被視為是中國古代藝術水準很高的墨譜圖集，為明代四大墨譜中最精者。
《程氏墨苑》收錄利瑪竇所提供的四幅教理圖，可說是利瑪竇嘗試以圖文方式傳遞基督信仰的重要之舉。因為其中包含了他立基於理解中國的基礎之上，試圖透過教理圖的刊行，傳播天主教教義的渴望。因此，圖像是他所運用的媒介，而圖像背後所隱含的教理則為他真正期盼傳達的訊息。在這樣的情況之下，他必須注意是除了依靠讀者直接對於教理圖的詮釋之外，該如何以文字引導讀者進入《聖經》文本的世界。這是他在替這些教理圖書寫文字敘述時最大的挑戰。利瑪竇如何讓觀看者進入圖畫的世界，與他所熟悉的記憶術有相當大的關係。在《利瑪竇的記憶宮殿》以及其他的相關著作中皆曾提及利氏引導觀者進入記憶宮殿殿堂的方法。例如，他運用了〈聖母子像〉來作為學習表意文字「好」的記憶圖像。利氏認為透過記憶可讓某些傳遞者所希望傳遞的形象固定在某個位置上，例如生動的插圖有助於記憶的效果，同理可證之，基督一生中的各個重要時刻當然也可能鮮明地透過觀者的記憶烙印在其心中。
利瑪竇在給予程大約這四幅插圖時，希望傳遞什麼重要的教理訊息，目前仍未發現他個人自述之解釋。不過，由此四幅插圖中卻可發現基督信仰重要的教理概念：「天堂／天國」、「新天新地」的概念。利瑪竇透過圖文的相互參照，傳遞出基督信仰可能提供的一個美好終向，與可能幫助人們達到此目標的方法。
附圖：（一）利瑪竇贈《程氏墨苑》中之第一幅教理圖〈信而步海〉與部分文字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