輔仁大學天主教學術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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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與學】洞察與鑑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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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察與鑑照

陳文祥(輔仁大學天主教學術研究院助理研究員)

 

你有沒有這樣的經驗?透過簡單的地圖指引而找到複雜的方位;循著某個提示的語言或圖案,正確猜對元宵節的燈詸;下棋時準確判斷下幾步的棋局;在上課時正確預測學生無俚頭的反應等等。雖然有著不同經驗,但總能提出相同的領悟,「阿哈!我就知道!」

大體而言,在中文中「洞見」、「洞識」、「靈機一動」、「豁然貫通」等表達出來的瞭悟行為與洞察的詞彙,有趣的是,當解開問題,探究就變得豁然貫通。洞察的喜悅將人全面地席捲之前的痛苦。但值得注意的是,之前的痛苦的確存在過,甚至於少了他們,亦不可能有甜美的洞察果實。換言之,洞察是一累積、進步與發展的歷程,而這樣的歷程可是建立在反覆試驗與嘗試錯誤的基礎之上。因為嘗試並從錯誤學習,經驗方法不是由前提到結論的線性發展,但卻是實際有效的,在不斷的嘗試,最終就能得到正確的建構。

我們能不能在自己的文化傳統中找到類似對洞察的「洞察」?且看朱子著名的語句:「所謂致知在格物者,言欲致吾之知,在即物而窮其理也。蓋人心之靈莫有不知,而天下之物莫有不理,惟于理有未窮,故其知有不盡也。是以《大學》始教,必使學者即凡天下之物,莫不因其已知之理而益窮之,以求致乎其極。至於用力之久,而一旦豁然貫通焉,則眾物之表裡精粗無不到,而吾心之全體大用無不明矣。此謂格物,此謂知之至也」。此乃直接而生動地刻劃了洞察的歷程無誤,以及經由洞察的鑑照,對事物「本質」的完全掌握,因此可以運用到對其他物的認識。從這裡可以發現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不管是在什麼時代,使用什麼語言,人心皆可能有類似的鑑照能力。

朱子的方法就是類推,簡而言之,事物的具體物理是由普遍之理的表現,如果能體證萬物一理,則對未窮的事物之理也能根據普遍之理舉一反三,而能作出判斷。正如朱子所言:「萬物各具一理,而萬物同出一原,此所以可推而無不通也」。誠然,一旦肯定了人有這樣的理解能力,則問題就從「萬物能不能理解?」而轉變成「萬物應用什麼方法可以去理解的問題?」實則,這樣的結論可以精確化為對「可以被知的未知」(known unknown)的肯定。

然而,我們也不可忽略,在強調求知的重要性的同時,朱子將其個別之事理類推到萬物的統一的內在之理,而非終極的超越主體,這終究是一條根植於主體自覺的內在超越之路。而非肯定終極實在的進路,而與透過主體轉向而達致肯定至高存有的思路有所不同。因此,二個有趣的推論是:一、人的確有著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內在結構,更且這樣的結構超越時代與文化;二、對事物的理解的確可能將人帶往不同的方向。前者讓我們可以互相發明,相輔相成;後者讓我們體會到「自由」的存在。前者讓我們思想有系統,可以互相理解;後者讓我們保持開放,互相尊重。吾人淺薄地以為,一個偉大的造物主就該有這樣的智慧讓這豐富多樣的世界存在,而作為人類,得到這樣的洞察,也才「剛好而己」。